林之遥在招待所和远在首都的陆柏通了个电话。
得知林薇薇有个港商亲爷爷,而且还是上辈子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她意识到,自己的命运轨迹改变了,林薇薇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这次命运依旧想站在林薇薇那边,她偏偏不让。
“你让我查的人有消息了,李顺发,原本李大牛,三十年前从内地偷渡到港城,最开始在码头扛大包,后来跟了个人物,救过这位的命。”
陆柏把小叔查到的消息都告诉她:“这位大人物给了他不少钱酬谢,正好是房地产兴起的时候,李顺发就入场了。”
“从七零年到现在,正是港城楼市繁荣时期,李顺发赚得盆满钵满,春风得意。”
陆柏家已经转为经商了,对商界的消息自然十分了解,所以查到这些很容易。
“特别是去年,楼市又迎来一波暴涨,我小叔都后悔没有下场。”
“不过现在港城的蛋糕基本上都被那几家分完了,外地人也插不进手。”
而且别看这波人平时斗得你死我活,但是别人入场他们又十分团结,一致对外。
在他们看来,熟悉的几个老对手是可控的,那点招数互相都清楚,但外来的就不好说了。
林之遥若有所思,随后说:“可以帮我整理一份港城房地产公司的资料吗,回去找你拿。”
正好她要去趟陆家,和陆伯伯谈一下物流运输的事。
“行啊,林妹妹开口,我哪能不答应。”陆柏毫不尤豫就应了下来,“你那匹百岔铁蹄叫什么名字,下次让我骑骑。”
上回可把他摔得够呛,这回怎么着也得试试这马跑起来到底和别的马有什么不一样!
“追风。”林之遥笑着说,“谢了,替我向伯父伯母还有陆爷爷陆奶奶问好。”
陆柏乐呵呵应声道:“放心吧,礼数这一块保准给你带到。”
林之遥挂断电话,在想关于港城楼市的事。
和李顺发的对手联手夺下他的地盘,好好规划一下,也未免不可行。
内地的房地产现在不适合下手,倒是港城,房地产值得一试。
而且作为重要港口以及国际航运枢钮,如果能打通港城那条线,以后物流运输更是大有可为。
林之遥沉吟片刻,直到林季卿回来,她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脑海里也有了基础的构想。
林季卿把今天的事详细讲了一下:“郑旺福已经被公安带走了,暂时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我知道了。”林之遥听到阿默带着他的兄弟们把工人们从矿井救了上来,由衷露出笑容。
“他要开始走一条不同的路了。”
当一个人见识过更让他心潮澎湃的东西,以往的旧生活就难以满足他。
别人的尊重感激其实也是阿默一直想得到的。
“哥哥,你帮我联系一位煤矿勘探师去煤矿进行地质调查,我怀疑这个煤矿并不适合开采。”
林之遥也看了安全员给出的资料,她总觉得不仅仅是维护检修不到位的问题。
“好。”林季卿向来相信她的敏锐度,也没多想就去办事了。
这两天林父林母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林之遥也很少见到他们,至于林薇薇,每天躲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几乎不出来。
与此同时,钢铁厂也掀起轩然大波。
钢铁厂副厂长的儿媳玉珍,实名举报自己的公公买卖工作名额,侵占公家财产。
副厂长被带走,婆婆被气晕,玉珍摸着肚子,在家属院职工们各色的目光中,气定神闲回家做饭。
存折她已经交给了厂领导处理,等清算完她公公买卖工作名额和贪污公家财产赚的钱之后,其馀的厂里都会退回给她。
上次之遥提到存折时,她还以为是在提醒她,要把经济大权握在自己手里。
但上次和之遥聊完,她明白了一件事,除了拿捏住全家的命脉,之遥还在提醒她——
有些钱可以心安理得收着,但不义之财拿着烫手。
以后她还想考大学当老师教书育人,她不希望自己在有选择的时候,成为一个人品不端的人。
以前是没得选,她也做过错事,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想走一条问心无愧的光明大道。
口袋里还揣着林之遥送的那对带铃铛的银镯,玉珍轻轻摸着肚子,目光一片柔和。
翌日,一则新闻登上了工人日报头版头条——
《某房地产港商之子,罔顾人命违规采矿险酿惨剧,该房地产公司是否也存在安全隐患?》
港城,半山别墅。
周绍勋坐在落地窗前,喝着咖啡,在看报纸。
秘书送来一份内地的工人日报:“周先生,您看看这个。”
周绍勋随意扫了一眼,本来没什么兴致,不过在瞥见港城房地产富商这几个字眼时,目光一顿。
他拿过报纸,看了几分钟,笑了。
“这个房地产富商是谁?”
“李顺发,他那个儿子已经被抓了。”秘书又递过去一份资料,“李老板在内地有一儿一女,还有孙子孙女,现在他儿子被抓了,肯定会坐不住,前往内地。”
周绍勋顿时有了打算:“联系媒体,好好宣扬一下李老板这位儿子的光荣事迹,动作要快。”
他摸着下巴,眼底闪铄着精光:“房地产商的儿子罔顾人命违规采矿,有意思,把消息放出去,民众对顺发地产的信任度也会大打折扣。”
不知道这件事是谁爆出来的,他要是知道,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对方。
李顺发这人就是个老油条,一般还抓不住他的把柄。
发家之后在港城娶了个家世不错的老婆,就是一直无所出,现在又冒出儿孙。
要是他老婆知道了,怕是要后院着火了。
李顺发又要顾着内地又要顾及老婆,再加之一点舆论……
足以让他应接不暇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一下李顺发的儿子,蠢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发笑。
喝完咖啡,周绍勋只觉得精神无比。
换了套西装打上领带,他戴上腕表,对秘书说:“阿栩,帮我订一张去内地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