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愣神的时候,那只神出鬼没的三花猫突然从保险柜顶上窜下来,爪子带着风掠过陈默身边,居然正好落在了李伯被捆住的手腕上。接着抬起头对林夏“喵”了一声,象是在打招呼。
林夏慢慢蹲下身子,盯着目光平静的猫儿双眼,终于确定它不会跑来消失,这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阵,发现小家伙踩在李伯手腕处的爪子,有一道血痕,而且那道疤痕的型状有些奇怪——不是划伤那种平整感,反而象是被什么东西来回勒出来的,边缘还有些细小的锯齿痕迹,和移动岛那些触须的倒钩一模一样!
“这伤……”她慢慢伸出手,一点点接近猫儿,终于在它平静地注视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疤痕边缘。
指尖传来的触感,那疤痕硬得象块生锈的铁皮,而且和爪子其他在位置相比,温度低了很多。“看起来象是被改造过的共生体勒的,而且和73号矿道里的那些合金丝痕迹一样。”陈默这时也凑了过来,虽然后腰的伤让他只能半跪着,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猫爪疤痕深处嵌着的银点,那是钨钢碎屑的光,矿场劣质合金里特有的成分。
“原来李建国不仅倒卖合金,还在用活物做共生体实验。”陈默的声音发紧,扳手在手里攥得发白,“我爸的事故报告里提过,矿难后有七个矿工失踪,名单上就有李伯的名字。”他突然拍了下额头,“难怪王婶说他左眼是‘被矿渣烫的’,其实根本是实验失败被共生体腐蚀了!”
林夏正想把这个发现记在帐本上,三花猫突然又“喵”地叫了声,伸出爪子扒着她手中的铁皮盒不放。她想了想,打开盒子拿起最上面那张仔细查看。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全套安全科制服,左胸别着的钢笔帽闪着光,看起来和陈默口袋里的那支一模一样,只是编号被人用指甲划掉了,露出下面的“73-01”。
“他是第一批实验体!”林夏指着照片上人的眉眼,突然想起张叔通行证上的样子,“这是年轻时的张叔!原来他当年也是实验体?”陈默也翻到了另一张身份证,照片上的女人扎着麻花辫,嘴角有颗痣,仔细看正是王婶年轻时的模样,编号“73-02”旁边用红笔写着“已驯化”。
“王婶也被共生体改造过!”陈默的声音带着颤,他想起了王婶围裙上的面粉总搞不干净,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不是面粉,而是共生体胶状物凝结成的粉末,应该是用来掩盖皮肤下的纹路:“她的锅铲夹层里,可能藏着的就是抑制共生体的药剂!”
话音未落,仓库外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象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铁门上。林夏抓起矿灯往门缝照去,光柱里有几片熟悉的樱花瓣在飘落,这些从雾岛带来的标本碎屑,此刻正粘在一个人的鞋跟上,那只鞋的鞋底印着矿场的标志,边缘处还沾着绿色的共生体汁液。
“是李建国来了!”陈默把帐本塞回铁皮盒,又迅速将盒子塞进保险柜最底层的暗格处放好,再把保险柜门关上。
林夏则一把抓起三花猫往怀里塞,吓到的猫儿挣扎时一爪子挠到了她的手心,在那儿带出一道新的血痕。
铁门被撞开的瞬间,林夏突然明白了王婶的暗号——猫爪的划痕、锅铲的凹槽、甚至李伯的疤痕,都是用共生体留下的标记,只有被改造过的人才能看懂。
“找到里面那只猫!”大步走进来的李建国声音象砂纸磨过铁板般尖锐刺耳,他身后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打开手中的电筒四下搜寻起来,他们另一只手里的注射器闪着寒光,针尖上沾着的绿色液体,和73号改良株是同一个颜色:“那畜生吞了最后一支抑制剂,找到它就能控制所有实验体!”
三花猫猛地从林夏怀里挣脱,落地的瞬间便转身窜向仓库角落的通风口。陈默反应极快,一把抄起地上的扳手扔过去,准确地砸在通风口的铁网上,“哐当”一声将这片已经锈迹斑驳的隔断物砸落在地,猫儿“喵”地叫了一声便趁机钻了出去。
“它在给我们带路!”林夏一把拽着陈默就往通风口跑,后腰的伤让他跑起来一瘸一拐,但两只手却还是死死攥在一起。
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当然引起了李建国三人的注意,口中纷纷呼喝着:“站住!别跑我看见你了!!”从几个方向朝着他俩这边追过来。
竭尽全力弯腰跑过信道,钻出通风口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眼前出现的居然是矿场的后河,近在咫尺的河面上飘着一块木板,板上有艘一看就很熟悉的铁丝船,正是他们放进海里的那艘!更重要的是,那只三花猫也蹲坐在木板上面,嘴里还叼着铁皮青蛙,象个尽职尽责的领航员。
“船底有东西!”陈默指着铁丝船,林夏看到那里压着张纸片。她连忙蹲下身把木板拉近身前,抽出来一看,发现是实验报告的一部分,上面赫然写着:“共生体驯化公式:樱花花粉+rh阴性血”。林夏这时突然想起爷爷说过,她和陈默都是rh阴性血型,难怪他们的血液能中和共生体毒性,这不是巧合,而是长辈们早就安排好的结果!
当李建国的怒吼声在通风口处炸开时,陈默已经拽着林夏跳上一块厚实的木板。这是矿场后河常见的运矿木筏残骸,表面还留着捆铁丝的勒痕,足够承载两人重量。
他还顺手将那艘铁丝船放在木板前端,铜丝缠成的船身浸在水里,象个小巧的航标,随着木筏的晃动轻轻起伏。
林夏把实验报告残片折好放进衣袋,指尖摸到猫爪挠出的血痕,正隐隐发烫——象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游动,和73号改良株注入培养舱时的灼热感如出一辙。
“抓紧木筏边缘!”陈默脚用力蹬向岸边的石头,后腰的伤被牵扯得“嘶”了一声,但木筏还是借着反作用力滑出一截,堪堪躲开了李建国扔来的扳手。
那扳手随即“咚”地一下砸在刚才他们的位置,溅起的水花里混着点绿色,落回水面时竟冒出一连串细密的气泡,典型的共生体遇水产生反应。
三花猫这时乖乖地蜷在木板中央,嘴里依然叼着那只铁皮青蛙,见木筏晃动便用爪子死死扒住木板缝隙,尾巴像船舵似的轻轻摇摆。林夏捡起脚边的铁丝船,发现船底缠着几圈从矿灯电池上解下的铜丝,是陈默刚才顺手缠上去的,此刻正借着水的浮力让小船稳稳浮在木筏旁,象个寸步不离的小跟班。
“把花粉混进水里!”陈默的声音带着急,他看见两个白大褂正踩着河底的石头追过来,注射器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林夏立刻将碾碎的樱花瓣撒向河面,粉色的粉末遇到河水,顺着水流迅速织出一张透明的网,其中一个白大褂跑得最快,结果脚刚踩进去就被牢牢粘住,鞋跟的共生体汁液和花粉一接触,立刻发出“滋啦”的响声,像浓硫酸掉进水里的动静。
那白大褂呆了一瞬间,接着发出一声惨嚎,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象是想稳住身体,但木筏已经顺着水流离开了他能碰到的范围。随着他脚和花粉接触位置冒出的一股白烟,身体突然一阵强直痉孪,向后倒了下去,瞬间便被河水淹没了。
“这就是王婶的办法!”看到这一幕林夏顿时明白了“已驯化”三个字的意思,王婶不是被共生体控制,而是反过来驯服了它,并且用自己的血和樱花粉调出了致命的药剂:“她的锅铲总沾着面粉,其实是樱花花粉和共生体粉末的混合物!”
李建国这时也追到河边,仿佛没看到前面白大褂的下场般“哗啦”一声跳进水里,吓人的是在他激起的浊浪里露出了背后的共生体触须,像几条畸形的尾巴,划动时带起的绿痕在黑暗里格外刺眼。“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跑掉?”他的声音混着水流声,像从水底钻出来的恶鬼:“73号实验早就刻在你们的血里了,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共生体也会找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