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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通风管里的机械蟑螂

当我第n次被卡在通风管里时,终于确信林医生给的地图是用联邦时期的矿道图改的——那些标注着“宽敞无阻”的路段,实际窄得连机械蟑螂都得侧着身子才爬得过去。

(这玩意儿是黑星那些闲得实在没事干的海盗机械师的发明,要命的是他或是她们居然给它装上了核电池和弱ai程序,所以它们变成了海盗、星际掮客、流浪汉和冒险者都喜欢的探索伴侣。一度甚至在黑市都卖出过天价……简直是丧心病狂!)

而她所谓的“仅需弯腰”,根本是让我把自己拧成共生花藤蔓那样的麻花。

“凯,你确定这玩意儿叫通风管?”我一边对着领口的通信器龇牙咧嘴,一边试图把卡在一个金属凸起上的工装裤扯下来,“我看叫‘联邦瘦子选拔信道’还差不多。”

通信器里传来一阵电流声,里面还夹杂着凯的轻笑声,像冰汽水冒泡的动静:“忍忍吧,当年雷克斯在黑星的通风管里待过三天,出来时机械臂都卡弯了。”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压低:“检测到你前方三十米有能量反应,不是病毒箱,倒象是……”

“象是一堆过期的压缩饼干?”我终于成功挣脱出来,满后背的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在工装上洇出深色的痕迹。通风管里的热空气带着铁锈味,吸进肺里像吞了把沙子,“还是说,是联邦馀党藏的下酒菜?”

凯接没接话我不知道,因为通信器里突然传来一阵滋滋的杂音,象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我赶紧按下领口的应急按钮,这是林医生给的“共生体信号增幅器”,据说能在屏蔽场里保持通信顺畅——当然,她没说这玩意儿激活时,会让后颈的共生花纹像被烙铁烫一样疼。

“滋滋……左拐……滋滋……机械哨兵……”凯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被嚼碎了再拼起来的:“记住,别用……滋滋……能量枪……”

最后一个字消失时,前方突然亮起红色的光芒。紧接着有两道细细的光束贴着我的头皮扫过去,在通风管的金属壁上烧出两道火红的痕迹。

我赶紧缩起脖子,心脏狂跳得象矿道里失控的矿车——是联邦最新型的机械哨兵,眼睛能识别共生体能量,也能发射致命的射线,前面两只爪子还能瞬间捏碎钛合金,去年在x-73矿星,我亲眼看见过它几下子把一辆废弃矿车撕成了碎片。

更要命的是,这玩意儿出现的不止一个。更多的红光从远处向这边涌过来,在黑暗里织成了一张网,金属摩擦的“咔哒”声越来越近……

“完了完了。”我心底念叨着摸向腰间的能量刀,手指摸到的却是个冰凉的圆东西,拿到眼前一看#o?是早上出门时阿月塞给我的酸梅汤罐头,刀就在我接过来的当时,顺手放吧台上了。这个令人惊喜的发现让我顿时满脑袋黑线……“这玩意儿能当手榴弹使不?”

没等心里吐完槽,机械哨兵的扫描光束突然停在了我胸口。我顺势低头一看,差点骂出声来——林医生给的那个双色共生花培育舱正亮得象个小太阳,暗金色的纹路在玻璃壁上流动,接着就把通风管照得跟酒吧的霓虹灯似的闪个不停。

“检测到高浓度共生体能量。”机械哨兵的电辅音毫无感情:“激活清除程序。”

当第一道激光射过来的同时,我猛地把培育舱扔了出去。暗金色的能量流在半空中炸开,像放了个小型烟花弹,机械哨兵的扫描光束瞬间乱了套,红光在通风管里四处乱窜,把金属壁烧得滋滋直冒白烟。

趁它迷乱的空档,我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工装裤的膝盖处很快被磨破了,露出的皮肤被渠道底部的金属屑划出一道道血痕,疼得我龇牙咧嘴。

在我终于成功爬过一个拐角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培育舱落地的声音,跟着就是机械哨兵发出一阵奇怪呜咽声,象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搞什么鬼?”我冒着破相的风险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差点笑出声来。只见那朵双色共生花的藤蔓从裂开的培育舱里钻了出来,像条调皮的小蛇,正缠着机械哨兵的扫描眼打转转。

暗金色的触须在哨兵的电路板上蹭来蹭去,已经把那些精密的零件搅得一团糟,活象阿月用共生藤蔓收拾偷酒喝的拾荒者。

“行啊你。”我对着那朵花竖了个大拇指,“等出去了请你喝酸梅汤。”

它居然象是听懂了,藤蔓突然朝我摆了摆,然后“啪”地一声,把机械哨兵的脑袋拧了下来。接着一道暗金色的能量流裹着零件碎片飞过来,其中一块正好落在我手里——那是哨兵的能量内核,还在微微发烫,上面的联邦标志被藤蔓划得乱七八糟。

“谢了啊。”我把能量内核揣进兜里,这玩意儿应该改改能当应急电源用,“回头给你换个镶钻的培育舱!”

继续往前爬了大概五十米,通风管突然变宽了。我终于能直起腰,靠在金属壁上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在积灰的渠道里砸出小小的坑。远处传来机械哨兵的爆炸声,大概是那朵花又在“大闹天宫”,这倒省了我不少事。

“凯,还在吗?”我对着通信器大声喊:“你给的地图是不是标反了?我这都快爬到地心了。”

通信器里静悄悄的,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回应我。我突然想起林医生说过,废弃空间站的中央控制室有个信号塔,或许爬到那儿就能联系上凯。

正琢磨着,感到脚下突然一空——通风管的金属板居然断了,接着我便尖叫着掉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一堆……软乎乎的东西上!?!

“哎哟喂疼死个人。”我揉着屁股站起来,发现自己掉进了个储藏室。地上堆着小山似的压缩饼干,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是十年前的,上面还印着联邦军粮的标志。

一侧的墙角还蹲着个毛茸茸的东西,听见我的动静猛地转过身,露出两颗亮晶晶的黑眼睛。

“是……是啥啊你?”我惊得后退一步,差点撞翻身后的饼干堆。这家伙长得象只放大版的机械蟑螂,却长着毛茸茸的尾巴,背上的金属壳上还贴着个褪色的贴纸——是“共生联盟”的徽章,边缘画着朵歪歪扭扭的酸梅汤罐头。

“吱吱!”它朝我举起前爪,爪子里捏着半块酸梅汤罐头,罐头边缘还沾着点红色的汤汁。

这时我想起了阿月曾给我说过,去年有个常来的拾荒者带了只机械宠物进酒吧,说是在废弃空间站捡的,能嗅出共生病毒的味道,后来那拾荒者失踪了,宠物也跟着没了踪影。

“你是……老周的宠物?”我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它没躲开,反而用小爪子把酸梅汤罐头往我面前递了递,尾巴摇得象酒吧门口的风铃。

就在这时,储藏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三个穿银灰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酒吧里的张少校,他手里的能量枪正对着我的胸口,枪管却在微微发抖。

“抓住他!”张少校的声音激动得劈了叉,不知道究竟是紧张还是愤怒:“这小子是守夜人的探子!”

另外两个人扑过来时,我猛地把悄悄握在手里的能量内核扔了过去。暗金色的能量在其中一个家伙身上砰然炸开,储藏室的灯瞬间熄灭,只剩下机械宠物背上的贴纸在发出微光。

一片混乱中,我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我的裤腿,跟着又听见有人发出一声惨叫——大概是被它的爪子挠了吧。

“往哪跑!”张少校声音在黑暗里响起的同时,一道能量光束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去,打在了压缩饼干堆上,爆开的粉末像雪一样飘下来。我趁机钻到饼干堆后面,摸索着找出那半块酸梅汤罐头,用力往门口扔去,顿时铛啷啷一阵响动。

“在那儿!”有人喊了一声,脚步声立刻朝着门口跑过去……我赶紧趁机会放轻脚步从另一边溜出去,毛绒绒的小东西像道黑影似的跟在我身后,爪子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终于溜到走廊尽头时,我突然停住了。中央控制室的大门就在眼前,上面的联邦徽章被人用共生花粉画了个大大的叉,旁边还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酸梅汤比净化弹好喝”。

“这字迹……应该是老周写的吧。”我摸着那些花粉,突然感到鼻子有些酸。老周是x-73矿星最好的矿工之一,去年为了保护共生花种子,在我们眼前被联邦的净化队打死了,临死前还念叨着没喝够阿月调的酸梅汤。

就在这时候,小家伙突然用爪子拍了拍我的腿,又往控制室里指了指。

我这才注意到门缝里透出一丝红光,还隐约有轻微的“咕嘟”声,就象是……有人在煮什么东西。

当我轻轻推开门时,差点被扑面而来的味道呛晕过去——那不是病毒的味道,而是浓烈的酸梅汤甜香,还混着点焦糊的味儿。

通过蒸腾的水汽,我看到控制室的中央放着三个银色箱子,上面都插着能量管,三根管子的另一头一起连着个改装过的咖啡机,里面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红色的液体,看起来真的象极了酒吧里的酸梅汤。

“这究竟是谁干的?!!”突如其来声音吓了我一跳,转头发现张少校赫然出现在身后,他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举着能量枪对着箱子,手却抖得更厉害了。

“你不懂!”张少校的眼睛红了,“这些不是病毒,而是……是共生体的营养液!当年‘园丁’母星的人就是用这个培养共生花的,索恩元帅说这是病毒,其实是怕大家知道真相!”

他突然两步走过去,抓起一管红色液体仰头灌了下去,喉结滚动的样子象在品鉴珍馐,直到最后一滴都彻底吞完,他才低下头恶狠狠的望向我:“你尝尝!这味道……象不像酸梅汤?洛根院长当年总说,最好的营养液要象酸梅汤一样,酸里带甜,才能养人……”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小家伙突然对着箱子发出警告的嘶嘶声,机械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我看过去才发现,银色箱子上的能量管正在发烫,里面的红色液体里冒出了泡泡,象水快开了一样。

“不好!”我突然想起林医生的话:“共生体营养液遇到高浓度能量会爆炸!”

张少校这才回过神来,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扑过去想要拔掉能量管,却被渠道烫得瞬间缩回手,能量枪也“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还撞到了小家伙的爪子。

“吱吱!”小家伙猛地跳起来,用毛茸茸的尾巴缠住我的手腕就往控制室外面拖。反应过来我赶紧跟着它就跑,身后传来张少校的叫喊,还夹杂着液体沸腾的“咕嘟”声。

等跑到走廊一半时,爆炸发生了。巨大的冲击波把我掀飞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舔我的脸,带着酸梅汤的甜味。

“凯……”我晕乎乎伸手摸向通信器,指尖碰到了个冰凉的东西——是双色共生花的藤蔓,它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我的手腕,暗金色的纹路正在修复那里被擦伤的皮肤。

“我在。”凯的声音突然清淅起来:“抓紧,它知道逃生舱的位置。”

当我被剧烈的抖动弄的彻底清醒时,赫然发现自己正趴在小家伙的的背上。它的身体中部延长了一截以承载我的身体,跑得象批马一样。爪子在金属地板上划出火星,我们身后的走廊正在坍塌,红色的火光像条巨蟒似的正在追过来。

“老周的宠物还挺能干。”我拍了拍它的脑袋,它立刻舒服地摇了摇尾巴,差点把给我甩下去。

终于跑到面前,我发现逃生舱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的人当然是林医生。

不同的是现在她的白大褂破了个洞,头发乱得象鸡窝,手里还端着两把能量枪。看见我进来,把其中一支扔了过来:“后面有联邦的追兵。”

“你怎么在这儿?”我接住能量枪,发现枪柄上贴着块共生花粉做的贴纸,同样画着朵双色花。

“凯说我再待在里间装深沉,就要被她挠脸了。”她往嘴里塞了块压缩饼干,含糊不清地说,“再说,我总得亲自看看,能让雷克斯的能量残留都另眼相看的小家伙,到底有多大本事。”

机械蟑螂这时候突然跳上操作台,用爪子按下了激活按钮。逃生舱猛地一晃,便冲出了空间站。通过舷窗,我看见中央控制室的位置正在绽放一朵巨大的花,一半暗金一半淡粉,像颗在黑暗里炸开的礼花。

“那是……”

“老周的共生花。”林医生望着窗外,突然笑了,“他当年偷偷在空间站种的,说等战争结束了,就请我们喝用它勾兑的酸梅汤。”

逃生舱进入跃迁信道时,我终于有空仔细打量这只机械蟑螂。现在它正趴在控制台旁边,抱着半块压缩饼干啃得咔嚓作响,尾巴上的贴纸在跃迁的蓝光里闪闪发亮。

“给它起个名字吧。”凯的声音从通信器里传来,带着笑意,“总不能一直叫机械蟑螂。”

我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它立刻舒服地蹭了蹭我的手心。

储藏室里的压缩饼干,老周的字迹,还有那半块酸梅汤罐头,突然象共生花的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缠在了一起。

“就叫酸梅吧。”我说,“阿月说过,酸梅汤能让人在最热的时候都清醒过来。”

机械蟑螂象是听懂了,举起爪子敬了个礼,结果把罐头打翻了,红色的汤汁溅得控制台到处都是,像幅抽象画……

跃迁信道的蓝光渐渐变成了星空。我知道,地下三层的酒吧还在等着我回去擦吧台,阿月的酸梅汤还在冷藏柜里冰着,王老板的帐本大概又记混了收支。

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比如通风管里的机械蟑螂,比如会开花的酸梅汤,比如那些藏在规矩和权力背后,闪闪发光的人心。

“下次去‘摇篮’星。”我对着通信器说,声音带着困意,“能请我喝杯真正的酸梅汤吗?要雷克斯少校那种,带着星星味道的。”

机械蟑螂突然打了个哈欠,把头埋进我的怀里。我摸着它毛茸茸的尾巴,看着窗外的星星,突然觉得,这宇宙其实也没那么糟——至少,它还容得下一朵会开花的酸梅汤,和一只懂得分享的机械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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