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逼近一步，几乎与苏凌鼻尖相贴。
灼热的呼吸混杂着泪水的湿气，喷洒在他的脸上。
“这一世，你根本没有成为皇帝，哪来的丹方？”
“你购买药材的记录，我调查得一清二楚！年份、种类、配比分毫不差！”
“苏凌，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
她的质问，如同重锤，敲打在苏凌心上。
他确实无法解释启魂丹的来源。
千仞雪看着他的表情，心中了然。
原本只是猜测，结果他真是那个将她打入冷宫的无情君主。
她猛地抓住苏凌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解释啊！你为什么不解释？”
她嘶声力竭，泪水混合着扭曲的笑意。
“你默认了！你就是他！”
“你记得一切！你记得如何炼丹，记得如何将我打入冷宫，让我独守空闺数十年，让我如此痛苦的活着！”
“可你偏偏‘忘了’我？！苏凌，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看清楚！你看清楚我是谁！”
她抓着苏凌的手，强迫那冰冷的手掌按上自己滚烫的心口。
“感受一下！这里面的每一寸痛苦，都是你留下的！”
“你现在告诉我找错人了？平行世界？苏凌，你怎么敢？！”
苏凌手腕剧痛，掌心下的细腻触感和疯狂的心跳让他头皮发麻。
他试图挣脱，但重伤未愈的身体根本无法抗衡千仞雪。
“放手！”
苏凌声音冷厉，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不放！”
千仞雪尖叫，眼神涣散，仿佛彻底被执念吞噬。
“我死也不会再放手！既然你不承认，既然你‘忘了’那我就帮你‘想起来’！”
她猛地凑近，带着泪水的唇狠狠吻上苏凌的嘴唇。
那不是亲吻，更像是野兽的撕咬，是惩罚，是标记。
充满了血腥味的绝望和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她的手臂紧紧缠绕着他，仿佛要将他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苏凌脑海中一片空白，旋即被滔天的怒火和屈辱席卷。
他想起第一世冷宫的铁窗，想起母亲跪在雪地里的身影，想起叶泠泠倒在血泊时的眼眸
所有被压抑的怨恨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唔滚开！”
他闷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千仞雪推开！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自己踉跄后退，胸前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紧接着，在千仞雪尚未站稳的那一刻，苏凌扬手——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千仞雪脸上。
这一巴掌，打碎了她眼中最后一丝奢望。
时间仿佛凝固。
千仞雪偏着头，金发散乱地贴在红肿的脸颊上。
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
她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看向苏凌。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先是茫然，然后是碎裂般的痛楚。
苏凌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
他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里面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彻骨的寒意和憎厌。
“那又如何？”
他的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
“你让我记得什么？记得你如何在我面前，亲手杀死我未过门的妻子？”
“记得你将我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笼，看着我母亲跪在天斗宫外的雪夜中三天三夜，直至昏迷？！”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不仅刺向千仞雪，也揭开苏凌自己心底从未愈合的伤疤。
那些属于第一世的惨痛记忆，此刻鲜血淋漓地摊开在两人之间。
“千仞雪！”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破碎的痛楚和极致的愤怒。
“非要让我说得这么明白吗？”
“我讨厌你！我恨你！看见你，我就想起自己是多么的无能，连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所以，离开我的生活！滚得越远越好！这一世，我一点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一丝一毫都不想！”
千仞雪被他这一连串的质问和那句“我讨厌你”彻底击懵了。
脸上的疼痛清晰地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苏凌，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深可见骨的憎恶。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一点点碾碎。
是啊他们上一世本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自己这是要让他想起什么呢？
想起那些血淋淋的过往，还是想起她曾经如何将他逼入绝境？
她当时为何囚禁他？
是为了逼迫苏家站队，是为了粉碎他的野心，更是因为一种扭曲的嫉妒。
她嫉妒他拥有叶婉清那样可以为他舍弃一切的母亲！
而她的母亲比比东，留给她的只有厌恶和仇恨。
她当时看着叶婉清跪在宫门外，心里除了觉得可笑，何尝没有一丝隐秘的羡慕？
至于叶泠泠的死她当时甚至没有太多感觉，一个和她争宠的女人，死了便死了。她从未在意过。
可现在，她知道了叶婉清对苏凌意味着什么。
她这才明白，自己上一世的所作所为，在苏凌心里刻下了多么深重的伤痕。
所以这一世他苏醒后，对自己那般冷漠、疏离，甚至警惕厌恶，是因为这个？
他一直都记得！记得那些伤害，记得那些痛苦！
而她，却还在可笑地以为，他们之间有着未竟的情缘。
以为他只是忘了，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能挽回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瞬间将她吞没。
“为什么”
她喃喃开口，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破碎感。
“为什么会是这样”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冲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
她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眼眸死死锁住苏凌，里面充满了不甘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执拗。
“是我不够好看吗？是我身份不够尊贵吗？还是我的力量不够强大？”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泣血般的质问。
“你就那么喜欢那头魂兽那种没长开的姿态吗？你就那么喜欢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