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独孤博暴冲的身形骤然停滞在半空。
他的碧磷毒爪距离目标只剩发丝之距,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
随即被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取代。
眼球因窒息和剧痛向外凸出,几乎要迸出眼眶。
轰隆——!
千仞雪扼住他脖颈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将其砸向地面!
坚硬的岩地如同蛋壳般轰然碎裂、塌陷!
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瞬间覆盖方圆数丈。
烟尘与碎石飞扬中,一个深达半米的巨坑骤然显现。
独孤博如破麻袋般深陷坑底,四肢扭曲变形。
鲜血从破碎的衣衫下不断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坑洼。
他躺在那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发出断续而痛苦的“嗬嗬”声。
每一次抽气都带出大量血沫,显然再也无法起身。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条长街。
宁风致脸上雍容的笑意彻底僵住。
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弟子,瞳孔剧烈收缩。
封号斗罗竟被一招彻底击溃!
骨斗罗古榕如临大敌,下意识侧身挡在宁风致身前。
周身魂力剧烈涌动,形成无形的屏障。
剑斗罗尘心的手微微颤抖。
这位剑意通神的巅峰斗罗,竟也未能完全捕捉方才那一击的轨迹!
萨拉斯脸上的倨傲荡然无存。
他身后的魂圣卫队齐刷刷后退一步。
几名修为稍弱的魂师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控制不住地颤抖。
唐昊无声地向后滑退半步。
手中沉重的昊天锤第一次本能地横在身前,转为完全的守势。
他心中惊涛骇浪。
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本质——
天使神力!
如此纯粹而强大的气息恐怕唯有天使神降世才能解释!
千仞雪缓缓收回手臂,淡金光晕如流水般环绕,宛如神祇临凡。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苏凌和古月娜身上。
当看见苏凌被洞穿、不断淌血的胸膛时。
一股跨越两世的、求而不得的、近乎偏执的恐慌与心痛瞬间将她吞没!
是他!是那个前世将她扶上巅峰又亲手推入冷宫、让她恨入骨髓又无法真正放下的暴君!
是那个让她成神后反而沦陷、盛装等待却最终空欢喜一场的冤家!
为什么?!为什么他对自己冷血无情,却对这个要杀他的魂兽如此舍命相护?!
那自己这跨越时空的执念与等待,到底算什么?!
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凌!撑住!”
千仞雪强压下对古月娜翻涌的杀意与嫉妒,闪身至苏凌身旁。
手中生命之力流转,但第一个涌起的念头,竟不是治疗,而是想趁古月娜不备,一掌将其彻底毙命。
“别过来!”
苏凌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转瞬即逝的杀意。
在千仞雪即将触及伤口的前一刹,他用尽最后气力,抱着古月娜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
身体剧烈一晃,单膝再也支撑不住,“咚”的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膝盖砸在冰冷的碎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更多鲜血从他口中、从胸前的创口狂涌而出,迅速将身下地面染成一片不断扩大、粘稠的暗红。
他勉强抬起头,一脸警惕地看向千仞雪。
“你别碰她”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破碎的血肉,带来钻心的剧痛。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怀中冰冷而紧绷的少女身躯,姿态如同穷途末路的野兽,守护着仅存的、最后的珍宝。
这看似是在保护古月娜,实则,他也在保护千仞雪。
即便千仞雪重生归来,也绝无可能是当世战力天花板古月娜的对手。
“为什么”
一个颤抖的、带着浓重鼻音和强烈哽咽的声音,从苏凌僵硬的怀抱中闷闷地传出。
是古月的声音,却不再是那冰冷空灵、充满神性威严的语调。
那声音里混杂着极度的茫然、无措,甚至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细微却撕心裂肺的哽咽。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她缓缓抬起头。
那双曾睥睨众生的紫罗兰眼眸,此刻已被一层朦胧的水雾彻底覆盖。
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地决堤而出,瞬间模糊了她所有的视线。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竟在濒死之际,用那千疮百孔的后背,将自己死死护在身下!
为什么?!
他明明知道,以她的力量,即便此刻被分魂意志拉扯,也绝非独孤博所能伤及!
他明明应该恨她入骨!
可为什么?在死亡降临的瞬间,他身体最本能的反应竟是保护?
用他破碎的生命,去保护一个刚刚重创他的仇敌?
古月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彻底的失控和崩塌感!
“这是我欠你的”苏凌的声音低低响起,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不关其他任何人的事。”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怨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对生命的丝毫留恋。
只有一种被命运车轮彻底碾碎后的认命与漠然。
古月娜身体里,那股属于人性分魂的意志,在听到“欠你”二字的瞬间,骤然沸腾!
“闭嘴!不许想!”
古月这才猛地意识到,苏凌保护的根本不是她,而是那个卑贱的、纠缠不休的人性化身!
她猛地一挣手臂,一股沛然神力灌注,强行挣脱了苏凌已然无力的怀抱。
“没错,你欠我的?!”
古月娜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无比尖锐刺耳,仿佛要将胸腔中的所有情绪都嘶喊出来。
可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失控地、疯狂地从她碎裂的紫眸中不断滚落。
“你以为这样”
她哽咽着,剧烈的情绪让她几乎无法成言,心脏位置传来尖锐到极致的剧痛!
“就能还清吗?!你所做的一切,根本根本不够!”
她的声音在拔高到极致后,又骤然破碎成颤抖的、压抑不住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