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斯跟着九叔上楼的时候真是一路走一路哭。
回到家里，他抽泣着，把九叔所有需要的法器和物品分类装好，背在身上……小心翼翼又动作飞快，只是哭得一塌糊涂。
哈蒙德这边也来的很快！
他直接冲进自己记得的那家店铺，不管老板的叫嚷和阻挠，直接用枪咂铠了展示柜玻璃，取出了那件非卖品的法袍。
“nypd！紧急征用！有事明天来曼哈顿北区凶杀组找我！现在，给我滚回去！”
哈蒙德举着警徽和手枪，面目狰狞，那老板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哈蒙德抱着法袍赶回泛美阁楼时，九叔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内衫，净手漱口，正在上香。
他接过那件质地精良的明黄色法袍，轻轻抚摸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不再尤豫，郑重地将其穿在身上。
宽大的法袍披身，九叔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不再是那个为钱发愁、不修篇幅的驱魔人，而是隐隐有了一种庄严肃穆的威仪。
“查斯，罗盘。”
他接过罗盘，直接登上天台开始推算。
最终，罗盘指针定格在纽约市一个地势低洼的局域，这是哈德逊河畔的某个废弃码头，阴气很重，也是沟通阴冥的绝佳场所。
哈蒙德和查斯伴着九叔需要的东西下楼，塞进后备箱，然后迅速驾车驶向目的地。
河边阴风阵阵，空旷无人，只有呜咽的河风和远处城市的霓虹，偶尔会有些隐约的呜咽，也不知是游荡的魂魄还是无主的猫狗。
九叔让查斯从车里搬下桌子，迅速设好香案，烛台、香炉、令牌、令旗、清水、五谷……一一摆放整齐。
最重要的陈情由他亲自书写，上面还附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属于林凤九的生辰八字，而不是约翰-康斯坦丁。
九叔手持桃木剑，步踏天罡，神色庄重无比的开始了自己的祭神。
他的每一次挥剑，每一个咒文的念诵，都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九叔知道，这已经是自己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舞。
查斯和哈蒙德站在远处，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们能看到九叔的脸色在烛光下越来越苍白，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仿佛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
“……伏以天清地宁，圣德昭彰！今有下界修士林凤九，冒死上禀！兹有西方恶魔肆虐，万千生灵倒悬，今有数百童稚老者，命在旦夕，弟子道浅力薄，回天乏术，心中泣血，叩告天门……”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桃木剑舞动带起风声：
“伏望！阴曹主宰，酆都大帝，慈悲垂怜！降下法旨，显圣除魔，救生灵于倒悬！弟子林凤九愿以残魂阳寿，换大帝一念之仁！”
九叔念完最后一道祷文，将手中陈情引燃，掷向空中，随即手持令牌，朝着香案重重一拜！
他几乎做好了在下一秒就被无边阴冥之气冲击得魂飞魄散的准备。
然而……
什么都没有发生。
预想中的天地变色、帝君法驾并未降临。只有河边的冷风依旧呼呼地吹着，卷起几片落叶。
失败了？
连酆都大帝……也管不了这里吗？
一股深沉的绝望抓住了九叔的心脏，比他预知自己将死时还要强烈。
就在他万念俱灰，身形摇摇欲坠之际——
香案上，那对燃烧的蜡烛，火苗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一跳！
不是熄灭，而是骤然窜高，然后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火舌舔过桌面，在地上瞬间烧灼出一行清由焦痕构成的汉字！
那字迹古朴盎然，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查斯和哈蒙德连忙凑上前，却一个字都不认识。
只有九叔，死死地盯着那四个字，瞳孔骤然收缩！
以邻为壑！
九叔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帝君没有亲自降临，甚至没有直接给予力量，而是留下了这样一个充满智慧和隐喻的提示！
“祸水东引……以邻为壑……”
九叔喃喃自语，眼中迷茫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壑然开朗的明悟：
“我明白了！帝君之意，是让我借力！借……邻居的力量！”
他的目光猛地抬起，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纽约的夜空，看到了另一个古老而残破的国度。
“阿兹特克……米克特兰！”
是了！那位同样掌管死亡，却被时代遗忘的古老冥神！
他和他的仆从奄奄一息，贝鲁尔的计划摧毁纽约的同时，也等于把它们往死里在逼！
如果把贝鲁尔这个祸水引到米克特兰那边去呢？
让他们狗咬狗？或者说，与他们做一个交易？
绝处逢生！
九叔原本准备赴死而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找到了新的方向。
他看着地上那四个渐渐黯淡的字迹，恭躬敬敬地再次行了一礼。
“弟子……明白了！多谢帝君指点迷津！”
他转过身，对着一脸懵的查斯和哈蒙德，眼中重新燃起了炽烈的火焰，沉声道：
“快！帝君给出了明示，我们现在需要找到米克特兰，所以……”
他再次想到了那位能够在人间和地狱行走的半恶魔，噩梦护士。
没有丝毫耽搁，九叔、查斯和哈蒙德三人如同旋风般冲出了阴气弥漫的河畔，车子在午夜空旷的街道上发出一声咆哮，目标直指噩梦灵媒商店！
“砰！”
商店的门被哈蒙德有些粗暴地推开，门上的铃铛发出一串急促不安的脆响。
店内，噩梦护士正慵懒地靠在柜台后，用一把小锉刀修磨着自己漆黑如墨的指甲。
看到突然闯入的三人，尤其是看到九叔身上那件还未换下的明黄法袍时，她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哟？”
她放下锉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这么快就又来了？还穿得这么正式。是来付帐，还是又有什么麻烦需要服务？”
虽然时间很紧，但九叔对噩梦护士的豪放还是心有馀悸，他远远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来买一个消息。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阿兹特克的冥神米克特兰！他所在的地方和联系方法！”
噩梦护士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一些，她微微坐直身体：
“米克特兰？那个快要被人遗忘的老古董？我和他可不是一个神系的，找他干嘛？”
“总归有用，”九叔直接省略这部分：
“你能不能找到？多少钱？”
噩梦护士盯着九叔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这笔生意的价值和风险，最终，她伸出两根涂抹着黑色甲油的手指，轻轻搓了搓：
“急单，而且跨神系风险高。一口价，一万刀。”
“一万？！”查斯倒吸一口凉气。
“给！”哈蒙德毫不尤豫，直接看向九叔：
“九叔，这钱我们组出了！”
九叔重重点头。
（关于九叔直接祭告帝君的情况，在传说中是有实例的，修道之人和普通人不同，普通人你祭告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或者谁谁谁，都没关系；但是修道者不一样，你的祭告是会直接送到面前的，所以就有个逐级上呈的规矩——
这就和你给市长邮箱留言一样，你可以找市长、找书记，随便你找，但是能不能送到他们面前就不一定了，也未必会有事，但假设你是某个基层人员，你有事情直接找到书记跟前，事情肯定能送达，但是你会怎么被处理就不好说了。）